Part.Two

【阿尔四岁】

人类会在什么时候意识到他们的脆弱？

小阿尔看着面前水泥地上可怜地扭曲着的幼猫，它的脸上还带着死去时痛苦的表情，这让它看起来倍显狰狞，那已经了无生机又浑浊的双眼指控般死死盯着阿尔，令他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，他试探地用手给它翻了个面，可它仍一动不动，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。

尽管小猫仍是上午陪他玩耍的那只，可在它身上的某些东西却和上午不同了。

比如，小猫不会再咪咪的叫了，也不会再蹭着阿尔撒娇了，摸起来也不会有温暖的感觉了，他想起刚刚从手上传来的冰冷的温度，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。

它是怎么了呢？阿尔望着小猫发呆，哦，刚刚和小猫在一起的孩子们临走时说它“死了”。

这便是“死”吗？

阿尔感到心里有点空落落的，好像胸腔缺少了什么物件，这难道也是因为“死”吗？

daddy也会死吗？他脑中突然闪现出这个问题。

到那时daddy也会不再和他说话，不再用他宽阔的大手抱起阿尔，不再温暖吗？

这个想法令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，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填满他的胸腔，好像身边的空气变得稀薄了，每一次呼吸都艰难无比。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傍晚的幼稚园放学。

伊万发觉今天的小家伙有点不一样，平时活泼开朗的小男孩突然沉默寡言起来，小手也像是在惧怕些什么似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角，他不是一个迟钝的人，阿尔反常的举动让他意识到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。

“阿尔，”他在阿尔面前蹲下身，直视着阿尔的眼睛：“你不开心，怎么了？”

让他没想到的是阿尔一下子就哭了出来，断断续续，上气不接下气地抽噎着问：“dad...daddy...你会...死吗？”

这个问题让伊万愣住了，过了一会，他才温柔地抱住阿尔，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背。

“daddy不会死，daddy会一直陪着阿尔的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阿尔擦擦眼泪，而后又紧紧抱住伊万，终于破涕而笑：“太好了！我要永远和daddy在一起！”

伊万脑中忆起从前的一些片段，他笑了笑，没有说话。